【邊疆時空】吴晓芳 林晓峰 | 台灣70年語言政策演變與語言使用現实及...
吴晓芳闽南師范大學两岸說话文化交换钻研中間主任、傳授、博士生导師，福建省高校新型智库闽南師范大學两岸一家亲钻研院副院长。钻研標的目的為汉語語法學、台灣說话社會學、闽南文化與两岸交换。
林晓峰
福建省闽南文化钻研會會长。
擇要：本文比力了台灣學者的說话查询拜访、“台灣第八次生齿普查·家庭說话利用环境查询拜访”及笔者所做的“台灣大學生說话利用环境查询拜访”，發明：（1）三者的查询拜访成果趋于一致，即台灣乡土說话政策和說话职位地方同等法并无改變母語流失的趋向，母語延续萎缩；國語仍然是社會共通語，國語普及率稳步增加，說话政策與說话实际相背离。（2）带着“去中國化”任務的乡土說话政策在母語庇护上是失败的，但在政治上又是乐成的，共同其他台独计谋，打造了一批“自然独”。由此，本文提出反制說话台独的建议與對策。
關头词：台灣乡土說话政策 說话利用环境 說话台独
1、台灣說话政策與台灣政治變迁
說话是一種权力，一種意识形态。說话與政治实有很深入的依存瓜葛。在台灣，說话與政治的慎密瓜葛，可由台灣社會在日据時代、國民党在朝時代、民進党在朝時代及國民党從新在朝時代的說话计划察看之。
1.日本殖民者推行日語，履行說话夹杂政策。1895年日本占据台灣後，6月建立总督府，8月學務部长伊泽修二提交的“台灣教诲定见书”開門见山地写道：“台灣的教诲第一應當使新國土的人民赶快進修日本語”。厥後，总督府的日本官員继续提到：“但愿經由過程傳授日語而使台灣人轉酿成日本人”，“在台灣普及我國語，是台灣統治的久远方针”，日語是“夹杂的需要手腕，如欲使土着土偶（指台灣人）的思惟、風尚、習氣等與母國人（日本人）相一致，則應起首透過普及母國語這一捷径来举行”。日本在台灣施行“同文同種”的說话夹杂政策，划定台灣公眾必需進修日語、日文，并渐渐歼灭汉語、華文，日据時代的官方說话是日語，至1944年，日語普及率达71%。台灣規复時，40岁如下的公眾，大部門以日語為重要說话，一些新事物的名称直接用日語辞汇，所說的闽南邊言、客家方言、原居民語中大量混合日語，年青一代有些乃至只會日語、日文。
2.國民党在朝時代推行、普及國語。國民党規复台灣後，第一件事就是歼灭日語、日文，推行國語，营建“大中國意识”、中汉文化認同。1945年9月2日，陈仪在奉命台灣省行政主座接管记者采访時說：“本人到台灣後拟先着手國語與國文的傳授，预期到达使台胞大白领會故國文化的目標。”1946年2月建立台灣省國語推广委員會，制订國語政策，推行、普及國語。1947年何應钦观察台灣時也說：“咱們今天急要的事情，即是要若何清除日人在教诲文化思惟上的遗毒，咱們起首要极力想法普及中國國語”。國民党經由過程推行、普及國語来举行三民主义教诲、民族精力教诲及中國化教诲，以去除日本化来告竣中國化，從而紧紧把握政权。國語教诲成為國民教诲的首要構成部門，國語成為大中小學的讲授說话，凡接管過國民教诲的人城市國語。据統计，1945年至1990年，國民党至台45年間，會說國語的公眾已达80%。另据黄宣范（1995年）統计，不管是台灣闽南語、客家語或其他汉語方言（指1949年迁台的人士）的家庭，以國語為利用說话的家庭比率逐步升高，而母語（或各汉語方言）的利用频率則日渐低落。國語不但成為台灣社會的重要寒暄說话，并且成為大大都人的家庭說话。
3.民進党在朝時代废除國語推行政策、履行乡土說话政策。民進党所構建的文化抱负是“重修與發扬台灣說话文化”，在野時，操纵李登辉對政治体系体例和國民党“本土化”的革新敏捷坐大，踊跃营建台独認同，“台語”“台灣文化”“台灣民族”“台灣主体意识”等各类名目標文化台独思潮泛滥。在朝後，全力鞭策乡土說话教诲政策， 2001年乡土說话教诲正式進入黉舍教诲课程。2003年”教诲部”國語推广委員會制订“說话同等法草案”，2007年”行政院”院會經由過程“國度說话成长法草案”，明定國語、闽南語、客語、原居民語等共十几種說话為國度說话，從而把官方說话“國語”降為與汉語方言和少数民族說话不异的职位地方。也就是從說话计划层面，抛却國語的官方說话、通用語的职位地方。民進党在朝的2000年至2008年，國語被决心挤压，闽南語、客語、原居民語美白藥膏，获得鼎力推行。
4.2008年國民党從新在朝後，履行一個主轴两個并轨、“推广國語和尊敬母語和外語”的說话政策，母語教诲仍然被鼎力推行。
在台灣，說话問题經常被上升為政治問题，對說话資本、文化資本举行庇护的乡土說话教诲，從一起头就带上了區隔國語、切割中汉文化的汗青任務。從2001年乡土說话教诲纳入九年一向课程至今已15年了，若從解严以来起头的那一波“還我母語”、“台語活動”的本土化思潮算起，迄今已近三十年了。在如许的說话政策和文化台独思潮下，台灣社會的說话利用环境及闽南語、客語、原居民語的活氣是不是產生了變革呢？這是咱們存眷的。
2、台灣說话政策蜕變與說话利用实际
（一）台灣說话政策蜕變
從大的方面說，台灣的說话政策履历了三個阶段：推行、普及國語阶段（1945-2000）、乡土說话教诲阶段（2000-2008），推广國語和尊敬母語阶段（2008-2016），别离处于國民党在朝時代、民進党在朝時代、國民党從新在朝時代。有關國語推行政策的變革，其其实國民党的李登辉在朝時代就已起头了。這一時代，國語政策受到否認，“母語”教诲提上台面，“广電法”删除“方言”的条則，乡土說话教诲進入黉舍。民進党在朝後，鞭策乡土說话教诲正式進入黉舍课程，改组“國語推广委員會”、废除“國語推广法子”、制订“說话同等法”和“說话成长法”等一系列“去中國化”的說话政策。國民党從新在朝後，對“說话台独”并未清除，乃至可以說是迁就。本文存眷國語推行時代的台灣公眾的說话糊口，更存眷接管乡土說话教诲的台灣青年的說话利用环境。
（二）說话实际
1.基于台灣學者查询拜访的阐發
表1：台灣學者的16個說话查询拜访案例
2.基于台灣第八次生齿普查的阐發
表2：2011年普查数据·分春秋段在家利用說话情景
阐發：6岁以上人群均匀在家說话利用比例國語83.5%，闽南語81.9%。6岁以上44岁如下人群，在家利用比例是國語93.3%，闽南語73.9%，國語利用率远高于闽南語。45岁以上人群，闽南語的利用比例高于國語。春秋越低，國語利用率越高，闽南語利用率越低，家庭說话顯現向國語轉移的趋向。
3.基于笔者查询拜访的阐發
（1）資料采集阐明
本钻研是按照作者的國度社科课题“台灣多說话社會說话利用环境及成长趋向查询拜访钻研”中采集的資料阐發的成果。本文中的“台灣大學生說话利用环境”只是原查询拜访中的一部門。此為一项量化钻研，以說话计划理论和利用說话學理论為引导，從家庭、社會、朋侪、宗教、黉舍公职部分五個场域探究台灣大學生的說话利用环境。本文查询拜访了台灣北、东、南、中、离島五個區域八所综合性大學的1400多名的大學生，查询拜访時候是2015年1月-8月，在校大學生春秋跨度是18-24岁，恰是接管母語教诲進讲堂的一代人，也就是在“新”說话政策施行、倡导多元文化、說话同等权的社會空氣中發展起来的一代人。本钻研非分特别存眷：乡土說话教诲是不是扭轉受教诲者利用國語的频率與范畴，是不是提高受教诲者的母語能力，扩展母語的寒暄功效？國語的成长趋向若何？
本查询拜访共發放問卷1420份，收受接管1280份，有用1188份。固然有些問卷空漏某些問题，但咱們的处置方法因此每题零丁处置，每题的有用答卷数或有差别，但不影响問卷的有用性。
（2）内容設計與資料录入阐明
在說话利用方面，咱們采纳遍及承認的五個场域：家庭场域、黉舍和公职场域、社會场域、朋侪场域、宗教场域。每一個场域設計若干標题，可单選可复選，每道標题的谜底分成三级：重要利用=3，次要利用=2，偶然利用=1，在問卷阐發上，采纳二分法，即“次要利用”和“偶然利用”归為一类，設码值為0，而“重要利用”自成一类，設码值為1，也就是說，咱們只對“重要利用”有乐趣。
家庭场域由9道题構成，為節流篇幅，顯現出来的是9道题的均匀值。黉舍和公职部門场域3道题、社會场域4道题亦如斯。宗教场域1道题、朋侪场域1道题。
為了更具体地领會分歧地域、族群、母語布景、性别、系所的台灣大學生的說话利用环境，在每一個场域中，咱們又做了次级分类（组）間的比力。详细以下。地域：东、南、北、中、离島；族群：外省人、闽南人、客家人、原居民、其他；母語布景：國語、闽南語、客語、原居民語、英語、日語、其他。系所：台文系、非台文系。為節流篇幅，台灣大學生在分歧场域、分歧布景下的說话利用环境，另文陈述。本文只供给5個首要的統计圖。
圖1：家庭场域說话利用环境
圖2：朋侪场域說话利用环境
圖3：宗教场域說话利用环境
圖4：黉舍和公职部分场域說话利用环境
圖5：社會场域說话利用环境
阐明：圖1至圖5顯示，台灣大學生在家庭场域、朋侪场域、宗教场域、社會场域、黉舍和公职部分场域利用的說话基底细同，即國語和闽南語，且國語占绝對上風。详细是：受访人在家庭场域79.65%利用國語，18.68%利用闽南語；在朋侪场域97.23%利用國語，2.24%利用闽南語；在宗教场域79.62%利用國語，18.68%利用闽南語；在黉舍和公职部分，97.24%利用國語，2.42%利用闽南語。客語和原居民語份量极小，或可不计，或可计入闽南語中，总体作為乡土說话，與國語做比力。家庭，是母語的碉堡，是察看母語活氣的首要指標，青年學生的家庭說话79.65%是國語，表白了母語的紧张流失。
3、成果與會商
（一）台灣學者的查询拜访阐明：（1）國語普及神速，在國語普及率大幅提高的同時，即便在闽、客語的傳統區域如桃園县，方言母語有向國語轉移的趋向（2）在台灣“新”的說话政策下，在現实利用中，國語的职位地方與功效并未受影响，闽南語、客語没有“止跌”。（3） 春秋越小，母語能力越低，春秋越小，家庭說话利用國語的比例越高，阐明國語普及率、影响力加大，母語流失紧张，特别是客語、原居民語。
（二）“台灣第八次生齿普查家庭說话利用环境”及“台灣大學生說话利用环境查询拜访”阐明說话政策與說话实际的背离。以2001年履行九年一向乡土說话教诲為界，生齿普查中24岁如下人群及笔者2015年說话查询拜访的工具——台灣大學生是接管黉舍的乡土說话教诲课程的群体，其族群說话能力則远低于没有接管黉舍乡土說话教诲的父辈、祖辈。换句话說，在現实的說话利用中，乡土說话政策并无拯救方言母語、原居民語降低的趋向，國語侵入家庭，家庭說话继续向國語轉移，國語一向是、仍然是台灣社會的共通語。
总而言之，笔者的查询拜访、台灣學者的查询拜访登科八次生齿普查家庭說话利用环境查询拜访的结论趋于一致：台灣說话的利用與成长趋向是國語顯現不乱增加之势，乡土說话延续萎缩，說台中魚訊,话轉移延续举行。乡土說话政策并未摆荡國語的上風职位地方，扭轉國語的功效。
但是，在“新”的說话政策下，國語，有通用語之实，却无通用語之名；闽、客、原居民語，有國度說话之名，却无國度說话之实（出格是原居民語利用频率极低）。
（三）以說话实际论，台灣乡土說话政策是失败的；以政治论，倒是乐成了。共同其他台独计谋，（1）經由過程黉舍教诲，打造了一代“自然独”。其風险性，可從如下三方面管窥：2014年太阳花學運、2015年反课纲、2016年期間氣力盘踞”立法院”5個席位。（2）扭轉了台灣社會的主流民意，台灣公眾的國度認同，從“大中國認同”逐步轉向“台灣認同”；從“中汉文化認同”轉向“多元文化認同”、“台灣文化認同”。（3）台独年青化、铁杆台独逐年增长。這個趋向會加重两岸瓜葛的動荡不安。
（四）台灣乡土說话政策及“說话同等法”，概况上是說话同等，其实是挤压國語；概况上是庇护說话資本、倡导多元文化，其实是去“中汉文化”。說话“本土化”的暗地里是“去中國化”、“去國語化”，說话“本土化”的暗地里是闽南語的“國語”化。乡土說话政策既然與文化台独慎密联系關系，從說话上看是失败的，是反說话纪律的，但從政治上看，只要台独权势當政，仍然會鼎力推广。汗青上，日本、越南、朝鲜在文字上的“去中國化”及台灣國民党乐成地在說话、文字上的“去日本化”提示咱們注重，假以光阴，“台語”（台灣闽南话）有可能從當前的名不副实的“國度說话”，演酿成名不虚傳的台灣地域通用語。對此，咱們不克不及掉以轻心。
4、對策
面临台灣的政治体系体例、政治民氣大势和政府者在文化、教诲范畴的“去中國化”辦法，作為影响台灣社會的一個外部身分，咱們没有本色性的路子来扭轉它的内部体系体例，咱們理當若何抵制“文化台独”呢？從共鸣处着手，有共鸣才能沟通，有根本才能鞭策。建议從三個方面指导公眾認清說话台独。
1.在台灣公眾人人可见的國語、方言母語利用环境的实际眼前，科學說明台政府鞭策闽南語“國語化”的經濟本錢。
2.借助島内有识之士鞭策對現行語文政策及其施行结果的反省、评估，從新反省現行的“乡土說话政策”，發起在中小學展開國語推行勾當，質疑民進党的有较着文化台独偏向的說话职位地方计划。
3. 增强两岸公眾交换減肥茶,。交换必要說话沟通，故國大陆對台商、台灣青年、台灣公眾的吸大福娛樂城,引力就是國語/平凡话活氣的後援（闽南邊言也是沟通的首要桥梁，但大陆利用人群與范畴比力有限）。由此，間接地反制民進党的闽南語“國語化”的文化抱负。
4.鞭策闽南邊言、闽南文化寻根潮。
民進党的文化抱负是“重修與發扬台灣說话文化”，在民進党政府鼎力推行台灣說话文化的同時，顺手推舟、趁势而為，鞭策台灣說话文化寻根潮，鞭策本籍地寻根。
借着乡土說话、乡土文化的會商，指导到說话寻根、文化寻根中来，時代必定触及日据時代的“乡土文學”，揭穿日本殖民者的虐政，還击島内隐隐可见的“皇民化”偏向。讓台灣青少年晓得，他從哪里来。在笔者所做的查询拜访中，有一部門大學生，在籍贯一栏，填写“台灣人”。台灣在两蒋時代，籍贯只能写祖居地，目標就是不忘華夏，只是到蒋經國末期才容许籍贯写诞生地。這就是至今很多台灣人晓得本身本籍地的缘由。而李登辉“新台灣人”的提出，現实上有“去中國化”的意涵。借着乡土說话、文化的會商，讓青少年晓得本身的“根”。
大陆方面應增强闽南文化扶植成长，在厦漳泉設立闽南文化交换區，構成闽南—台灣配合文化區、糊口區，用闽南文化、本籍地文化吸引台灣青年、下层公眾。两岸公眾共绘族群影象，共建闽南文化。
5.文字记实說话，汉字记实國語/平凡话，继续鞭策台灣島内繁简字共存、共生的场合排场，從而促成文化交换，也巩固國語在两岸交换中的职位地方。
在台灣，简体字履历了由倡导到否决再到“简繁由之”的進程。鞭策台灣繁简字共存、共生的场合排场的可行性在于島内简体字利用（不是大陆的简化字）已有至關的民意根本。据統计，台灣的简体字與大陆的简化字约莫有70%不异，1980年出书的《尺度行书范本》所收4000字傍邊，與大陆简化字不減肥酵素，异的比例达30.5%。台灣社會书写简体字的环境广泛。
但是，马英九在2009年提出“识正书柬”時，激發多方存眷，受到民進党的否决，相干民意查询拜访，60%以上否决。因而可知，台灣公眾书写時可以接管部門简体字，并且是不成防止地會写简体字，但不克不及接管强迫性地全数用简体字（简化字）。公眾要的是天真烂漫，要的是自由，“简繁由之”。
2013年國度語委在台灣、香港、澳門、大陆举行繁简字利用环境查询拜访，台灣方面的查询拜访成果是：在台灣，過半的公眾熟悉简体字。
由此可知，只要不触及意识形态，不触及“大陆”，公眾享受“简繁由之”，由于简体字和正体字都是台灣的，怎样用，都不要紧。
那末，當前，可以經由過程島内有识之士鞭策台灣自己的简体字（俗体字）進入印刷体，或從新會商试卷中的简体字要不要扣分、中小學讲授测验中容许利用简体字、門路標记、標牌、告白等大眾范畴增长利用简体字等议题，讓台灣自己的简体字获得推行。
在一個没有“大陆”身分的文字利用情况中，在一個不必要會商繁简互相领會、互相包涵的情况中，讓两種文字共存、共荣，在利用中優化。几千年的文字史奉告咱們，由繁入简是文字演變的纪律。
5、结語
民意如流水，非论哪一個政党在朝，两岸公眾早已相互浸透，他們老是要交往的，這才是最大的民意根本。是以，咱們但愿两岸配合促成說话文字体系调和共处，構建调和說话糊口，以辦事两岸公眾的社會寒暄需求，促成公眾交换来往，從而助力两岸和平同一、助力中華民族回复。
【注】文章原载于《云南師范大學學报》 （哲學社會科學版）2017年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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